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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來,一雙眼睛滿是寒霜,當下死死的盯著姜陵,倒是將姜陵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麽了?”

話音剛落,便見眼前人影忽然一閃,隨即脖頸處傳來一片劇痛,她猝不及防,便被李世成一把提著脖子懸空而立,一時間,心中盛怒,面色發紅,艱難道:“你發什麽瘋!”

眼前的男人忽然一笑,那笑意比一張臉更是冷了幾分,當他,他細細將女人一張臉打量了好久,才咬著牙說道:“誰的?”

姜陵沒明白這王八這會兒發的什麽瘋,只覺著自個兒若是再被他這麽握著就快背過氣去,當下也不管不顧,突然手握成拳朝李世成左臉就是狠狠一擊,這一下可是打了十足的力道,以至於男人當下悶哼一聲,手下松了片刻,再轉頭,嘴角處便是掛著一絲血跡。

姜陵當下癱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一時間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得死死的瞪著他,卻見那人緩緩走進,毫不在意嘴邊的血跡,嘲諷道:“我早就該知道,青樓裏出來的賤人能是個什麽好東西?虧我一時心軟將你呵護至此,你便是這麽回報我的!”

姜陵第一次聽到李世成說出這麽難聽的話,當下冷笑一聲,說道:“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直接說便是,這般含沙射影的是在難為誰?”

李世成彎腰下來,兩手伏在椅子上,將座位上的女人圈在裏面,說道:“難為?到底是誰在難為誰!”

姜陵懶得跟他打這種話圈,一顆腦袋揚的高高的,毫不懼怕此刻周身寒霜的男人,說道:“我原本聽說你昨日在王域出了事情,想著過來看看你,看來倒是我來錯了。”

她伸手,將身前的男人推了兩下,卻是絲毫不動,姜陵不爽道:“滾開!”

李世成伸手,一把將她下巴握在手中,拇指指腹輕輕擦過女子有些微微幹燥的雙唇,隨即低聲道:“湘兒,你可真是一身的好本事!”

說罷,他忽然彎腰低頭,狠狠的貼上了上去,感受到唇齒間的力道,轟的一聲,姜陵只覺腦子都炸開了,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容,正死死的瞪著她,似是下一秒就要將他吞下去一般。

她奮力掙紮著,可奈何李世成力氣極大,根本推不開來,舌頭靈巧的一滑,便探入女子的口腔之內,姜陵當下羞憤難當,卻奈何那人忽然一把將她扯入懷裏,隨後便狠狠將她下唇咬進牙齒之間。

她痛極,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舌尖傳來,卻半分都不能動彈,當下索性順了性子,任由那人在她唇齒之間來回掠奪著。

良久,久到她覺得口齒之間已經麻木了的時候,李世成這才停下,隨即手上大力一使,便將她重新推回剛才的座位之上,若非是看到那人唇色上的血跡,剛才那一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你滿意了?”

姜陵冷冷開口。

李世成站定原地,並未開口。

“滿意了就成。”

她冷笑,眼底竟是濃濃的嘲諷和厭惡,起身的一瞬,手臂卻被人一把拉住。

“誰的?”

李世成開口,眉間的厲色似乎淡了許多,卻平添了一絲幾不可查的疲憊。

“什麽誰的?”她哼道:“從進門那一刻你便沒給我一個好臉色,還問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來?三爺,到底是誰難為誰呢?”

李世成說道:“孩子是誰的?”

看到女子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慌亂,李世成一顆心更是沈入了谷底,說道:“堂姐?夫家?和離?我的好湘兒,你到底還有什麽是編不出來的?”

姜陵一顆心早就亂了,原本她以為這事就這麽輕輕揭過了,沒成想那老頭兒居然不守信用,全部告訴了李世成!

“說,你肚子裏的野種到底是誰的!”

原來他一開始惱怒的竟是這個?

姜陵說道:“既然你都知曉了,我也不妨告訴你!”

李世成雙眸驟然緊縮,一只垂在腰間的手緊握成拳。

“我沒懷孕,只是來了月事而已,你若不信,讓那大夫再來診治一遍。”

李世成笑道:“沒懷?那你擔心什麽?要那藥作何?你與誰的茍且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

姜陵臉上添了一絲薄怒,不爽道:“茍且?就許你李世成三妻四妾,不許我與別的男人有任何牽連?你別忘了,我可是那青樓裏出身的下賤蹄子,也配得上讓你李三爺生這般大的怒氣?”

“你、找、死!”

姜陵突然覺得想笑,想笑自己明明是受了委屈,卻好要被這給他委屈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批判自己,她氣的沒了脾氣,說道:“找死的事我做的多了?三爺若是看我不爽,不如,一刀解決了我?”

“你以為我下不了手麽!”

姜陵說道:“我可沒這麽以為,你李世成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裏,何況一個區區風塵女子。”

李世成看著那張永遠都沒在意過什麽東西的臉,當下只覺得一絲深深的無力感爬上心頭,她忽然想到那晚她赤-身站在浴桶裏我見猶憐的模樣以及後來將他打翻在床的兇狠,一時間,他莫名多了一絲心慌。

“你只要告訴我那人是誰,且保障從今往後都不與他來往,我便不與你追究此事!”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似是都沒有想到,姜陵一時間竟覺得李世成眉眼之間閃過一絲妥協,當下不由心中一軟,正想跟他解釋,卻不想那男人好死不死的又說道:“呵,我忘了,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麽會做到如此!”

他手下的力道一松,便轉過身子,朝姜陵說道:“你走吧,我永遠都不想在見到你。”

☆、落入陷阱

半月之後,欽州與漠北的這一場仗終於打起來了。

因為是在年關,王域的整個上空似都籠罩在一層蒙蒙的陰騭之下,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倒是其他州縣的百姓們,倒是沒有被受動太多的影響。

又過了十日,殤州一帶的暴民在西域的煽動下似乎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一開始壓制的林家軍原本一直是處在上風的,可耐不住西域兵摻了近五萬人馬進來,這才使得這個原本只是由一串亂民引起的騷亂變成了不可遏制的戰爭。

一時間,大夏兩面可謂腹背受敵,殤州兵力嚴重不足,林家老將軍一時間難以制衡,只得請命朝陛下要人,可如今的王域,似乎除了蔣承志下面的一幫骨幹兵之外,並沒有其餘可用之將,就在這時,原先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了陛下賜婚的李世成忽然請纓出征,沒成想卻被王後的父親謝太傅一把攔了下來。

表面上謝太傅的意思是像李世成這樣的將才這時候應該駐守王域穩固內裏才是,其實說白了就是怕李家再多掙一份軍功,威望更加不可睥睨了去。

可誰心裏不明白,如今王域有蔣承志內裏協治,根本用不著李世成,謝太傅用了這般不夠嚴謹的說辭,可是不太像他平日裏的作風。

後來李世成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權衡利弊說了個清楚,謝太傅才勉強同意,卻又出了另一道幺蛾子。

那便是此次殤州之亂,必須要派一名皇子親臨監軍,一語既出,滿朝嘩然。

要知道,收覆殤州之事是王域籌備了整整八年的事,今年眼看著情勢危在旦夕,若此次不能一舉完成這道令的話,恐怕今後再想動這個念頭,就是很難了。

李世成明白謝太傅的意思,當下也未推辭,可就在人人都以為陛下會遣派四皇子或者七皇子隨軍出征的時候,紫寰宮那位卻是讓九皇子跟隨。

九皇子趙瑉可是謝太傅侄女薛妃的兒子,謝家和李家一向勢如水火不兩力,如今卻是讓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九皇子去監軍,真可謂是司馬昭之心了。

可饒是群臣再怎麽反對,陛下都已下定決心,交了三萬兵馬到趙瑉手上,而後讓李世成跟隨而去。

真是可笑,一個領兵的將軍,此刻手裏無一馬一卒,還得全權聽從黃口小兒擺布,此一意,滿朝嗟嘆,只道這李家終究是掰不過謝家,若那九皇子沒那些七七八八的心思倒還好,若真是動了那些個歪心思,這李世成和那幾萬將士的命,就只能看天意了。

姜陵最近日日悶在房裏不怎麽出門,主要是因為天氣實在是太冷,人又嗜睡的很,所以整日裏不是悶在屋子逗武媚娘,便是看書。

前些日子自從跟李世成因那誤會大吵了一架之後,她好像就再也沒見著過那人,聽珠兒的意思,好像近日李世成也很少回來,即便是回李府,也是在前院李清源那待上一會兒,或者是直接去了紫園找李世錚說事,姜陵想著,她雖心裏十分不想服軟,可一想到那金燦燦的人民幣,便不由得她動搖。

所以,姜陵想過了,若是今日李世成回來的話,她一定去找他好好談一談才行。

可是很快,李世成即將出征的消息便傳了過來,姜陵有些沒搞懂這人一天天在想些啥。

如今戰火四起,正是他撥亂局勢的大好時機,這時候不留在京裏好好呆著,跑去那殤州如此偏遠的地方,實在是不妥。

姜陵心裏煩躁的很。

她好像一向都比較容易煩躁,所以最近可能急火攻心,嘴角處都起了些水泡,還不敢用針挑,疼的不行。

屋子裏的火盆悶的人有些難受,雖說李世成如今討厭她,可到底這生活上的一些七七八八倒沒有將她苛待,姜陵今兒實在是悶的有些厲害了,便準備抱著武媚娘出去散散心,也好消消心頭的火氣。

可是一轉眼,卻不見武媚娘的蹤影。

吩咐了珠兒進來問了一句,小丫鬟當即也是很驚訝的說是並沒有看到貓兒往出跑,姜陵不由的有些急了,便吩咐一眾下人出去尋找,自個兒也穿好衣裳去尋一番。

冷風撲面而來,姜陵裹著羽鶴大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臉都未洗,頭發也只松松的在腦後綰了個髻,可能因為最近吃的不多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都消瘦了不少,臉頰都有些陷了進去。

珠兒示意她在房中等著,等下人尋來了自會過來稟報,可姜陵心裏著急,便想著大家兵分幾路一起去尋,這樣也快一些。

繞著長林院附近找了好幾圈,卻依舊不見武媚娘的影子,姜陵便順著後院尋著,聽那些下人們說,這後院時常都會有野貓出入,怕不是武媚娘偷玩被野貓帶去耍了。

傍晚的天氣冰涼滲人,李府的後院平日裏是沒有下人出入的,幾乎是一座荒廢的院子,到處都是被積雪覆蓋的落葉,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響,姜陵搓著兩手哈著氣,不斷的喚著武媚娘的名字,忽然一陣風從甬道處吹了過來,不由得使周遭一片都詭異了起來。

空無一人的院落裏,除了幾間破敗的屋子,便是一口常年幹涸的古井,姜陵順著幾間屋子找了一圈,倒是落了一身的灰塵和蜘蛛網,她見無果,想著要麽先回去,說不定這會兒珠兒和那幫下人已經將武媚娘找了回來,這地方說實話她不想多呆,總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當下準備離去,卻忽然一道細微若無的貓叫聲傳了過來,姜陵心下一喜,趕忙叫了幾聲武媚娘,便聽那聲音更加清晰了起來。

將四處隱蔽的角落都翻了翻,依舊是沒有影子,武媚娘似是感覺到她的氣息,叫聲更大了起來,姜陵轉首,趕忙便朝那口古井跑了過去,便見裏面滿是積雪落葉,武媚娘正站在下面仰著腦袋叫喚著。

姜陵忙安慰了貓兒兩句,便想著怎麽著將它吊上來,忽而看到井邊一道繩索從樁子上紮緊落在井下,姜陵想著,約莫是以前這院子裏的人從井裏打水時候用的,也沒多想,姜陵一把脫掉大氅,拽了拽繩索的力度,整個人便沿著繩子踩著井壁落了下去。

武媚娘似是受了驚嚇,一下便竄進她懷裏,姜陵心下美滋滋,將它身上的毛兒捋了捋,這才準備上去。

武媚娘身形不大,姜陵將它揣進懷裏,隨後一把抓住繩索準備上去,本身上去的時候就是要費些力氣的,天氣又冷,姜陵手上的力度不免有些不穩,可又怕驚著貓兒,當下有些緩慢的踩在井壁上一點點往上爬,然而就在快要出來的下一秒,手上的繩索突然一松,身子猛然懸空,她甚至都來不及驚叫,整個人便從半空狠狠跌了下去,而後只覺後腦一陣劇痛,瞬間便陷入了不知覺的狀態。

就在姜陵昏死的瞬間,古井上方被一厚重似鐵的物什蓋了起來,登時掩住了一片黑暗。

夜晚很快就來臨了,饒是被鐵蓋子壓著,冷風依舊能從四面八方鉆了進來,武媚娘一下一下的舔著身旁那個四目緊閉的女人,卻奈何她沒有半點反應。

此時的珠兒和下人們都已經嚇瘋了,自傍晚出去找貓到現在,姜陵已經近三個時辰不見蹤影,李世成還在王域沒有回來,一眾奴才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當下個個都是提著腦袋在各處找人,可饒是連紫園都驚動了,卻依舊沒有看到姜陵的身影。

快至子時時分,才聽前院的人來報說是李世成回來了,不過這時候還在跟老爺議事,珠兒本不敢去隨意叨擾,可人命關天,若是六夫人真有個好歹,那他們這幫奴才都別想活了。

“還請李勉小哥進去幫奴婢通報一聲三爺,便說,便說.......”小丫頭紅著一雙眼睛,急的口齒都有些不太清晰,“便說六夫人不見了!”

李勉守在前院門口一張臉冷若冰霜,聽完珠兒的話便忍不住輕蹙了眉頭,問道:“什麽叫做不見了?”

珠兒哭道:“下午的時候,夫人的貓兒找不著了,咱們跟夫人一同分散幾路在府上找貓,可現在都這麽久了,夫人還沒回來,咱們把府裏都找遍了都沒找著人,求求小哥告訴三爺一聲,奴婢怕夫人出了什麽事,這才不得已來叨擾三爺的。”

李勉看著眼前這個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小丫頭,當下心中有些不忍,冷著臉說道:“我省的的,你且在此等候,我去通傳一聲,若三爺肯幫著找人便好,若是不肯,我也沒轍。”

珠兒千恩萬謝正準備跪下,卻見那人一溜煙便大步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便見李勉又匆匆出來,珠兒瞧著後面沒人,當下一顆心都涼了,想著怕是三爺不肯替他們找夫人。

正欲離去,卻見老爺房裏的簾子再次被人撩起,李世成一身銀衣戰甲身材高大,四下的燭火將他一張臉照的十分嚴峻,眼底裏明顯閃過幾縷焦急,三兩步的便走至珠兒面前,沈聲道:“李府上下可都找過了?”

珠兒不敢造次,連禮都來不及行,當下抹了一把眼淚,卻是一顆心定了下來,說道:“回三爺,都找遍了,可都沒瞧著夫人的影子。”

李世成眉頭一黑,便朝李勉道:“吩咐下去,就是把府裏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

說罷,一個閃身便從珠兒身邊走了過去,珠兒當下也不敢多停留,趕緊跟著李勉一起去找人。

☆、是生是死

不知在黑暗下昏睡了多久,當一絲意識傳來的時候,一陣劇痛也緊接而至。

臉上一熱,武媚娘在一旁淒淒哀哀的呢喃了兩聲,姜陵眼前漆黑一片,觸手之處,只覺得一片冰涼。

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卻是回聲蕩漾,似乎是過了良久,她才反應過來,此刻是在井底。

四周黑的不見五指,一片沈寂,她艱難從地上坐了起來,牽動著身上一片劇痛,將貓兒抱緊懷裏,她仰頭,卻是什麽也看不見,此刻,她就是再傻也知道,是被人擺了一道。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上面傳了進來,姜陵想出聲,卻發現這周圍密不透風,饒是喊破了喉嚨,外面的人也聽不見動靜,此刻真是冷極了,不由得她抱緊了武媚娘縮在邊緣細細思量著,到底是誰將她迫害至此?

外面的下人們將前前後後大小院落全都翻了個底朝天,連李清源都知曉了此時,當下還派了不少奴才前去搜索,李世成帶著一幫子弟兵則是在城內摸索著,其實當李勉將姜陵失蹤的消息傳入李世成耳朵的時候,他想象的,竟是那女人自己私逃了出去。

畢竟,是他當初說他再也不想見著她,說她是個賤女人,再加上這些天來他從未搭理過她,依著姜陵的脾性,她定是耐不住與他冷戰,從李府逃了出去,反正她從小過慣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她也沒什麽可在意的。

一想到這,李世成便十分後悔自己當日的那番話語。

他明明知道她出身青樓是身不由己,若不是從小家中生了那樣大的變故,她一定像所有的官家小姐一樣,做著被家人寵愛的金絲雀。

不,她才不是金絲雀,她會是比王域裏所有的小姐們都倔強叛逆的南召郡主。

誰想要過那種任人踐踏鄙夷的卑賤生活呢?

冷風切著面頰鋪開,□□的馬兒瘋了一般的疾馳在金陵的長街上,火光將滿城照的通亮,沒人知道,這位李府的三公子,此刻費了這麽大周折去調動州縣守軍,竟是為了尋一個女人。

即便她那時候真的身懷有孕又如何?

處在那樣的地方,滿難免會遇上一兩個她不敢得罪的人,她若真的是委屈了自己才不得已那般屈就與人生了關系,可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既然如今將她接了回來,那便應該接受她的一切,不是麽。

他只恨自己沒能早早將她帶回來,以至於這期間生了這麽多事,他更恨自己當時一時沖動不該說出那般羞辱她的話語,可他也不知為何,當得知她要喝那墮胎藥的時候,自己一顆心竟是要瘋了一般的在他胸口處亂竄,即便那薛大夫給她的只是一貼保胎藥,可她與別的男人肢體相交的情景這些天來不斷的在他腦海中閃現著,他恨極了她,恨透了她,更是恨極了自己。

恨極了自己居然喜歡這樣一個恬不知恥下賤骯臟的女人!

金陵城的縣主是大半夜被請纓將軍從床上拉下來的,此刻臉上絲毫睡意都不敢有,正一絲不茍的安排人手滿城搜索這畫像上的那個女人,而那個滿身寒氣的李三爺,這會兒正站在城門口的旌旗之下,一張臉鐵青的仿佛要將這四周生生凍住。

“將軍,不如先回府上休息,一會兒等下面的把人找到了,小的再去通知將軍一聲。”

縣太爺一臉堆笑的獻著殷勤,還吩咐士兵將椅子搬了過來示意李世成坐下,然而下一秒,那人忽然冷冷朝他一撇,嚇得縣太爺瞬間一臉冷汗。

李勉走了上來,一身黑衣更是映的整個人都十分硬朗,對李世成道:“少主,六夫人會不會有可能傍晚已經出城了。”

李世成道:“不可能,她的丫鬟說她出門前什麽都沒帶,甚至臉都未洗,若她真想逃走的話,肯定怕我出城去追她,這會兒說不定正在城內與我兜著圈子。你吩咐下去,所有大小客棧農戶家裏全都搜仔細了,一處都不許放過!”

李勉退了下去,縣太爺挪動微胖的身子還想說什麽,卻見李世成忽然翻身上馬,很快便帶了一隊百人小隊匆匆離去。

冷風口處,縣太爺一把把的抹著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身旁的士兵不懂世事,小聲道:“大人,要不您先坐下來歇會兒?”

縣太爺一把將那小兵的頭盔打了下來,氣道:“我歇個屁!那位爺都沒歇著,我敢歇麽我!”

一邊哼唧著,也趕緊帶人繼續找著,絲毫不敢松懈。

時間緩緩而過,姜陵這期間共睡過去三次,她有些後悔下井之前將大氅落在外面,不然此刻雖然黑了些,倒也不至於這般寒冷。

武媚娘被她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裏,這會兒已經睡的死沈死沈。

她想著這會兒李世成約莫應該已經知道他不見了,不曉得那人會不會派人去找她,若是他真的不管她的話,那她真的就有可能死在這了。

剛才已經有下人過來搜了一趟,八成是珠兒帶來的,可是並未發現她,那麽現在就只能先等著,看明日若是再有人來的話,她再招呼兩聲,只是不知那上面的人倒底能不能聽到。

八成是不能的。

姜陵心裏其實是有些絕望的。

這地方本就沒人過來,此時上面一道鐵蓋子蓋的嚴嚴實實,估摸著人都以為這井蓋子是常年就這樣蓋著的,除非哪個真的是有心過來查看一二,否則她真的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想著想著,後腦的痛處漸漸襲來,姜陵很快又睡了過去,再一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光從縫隙處透了出來,她拖著一身傷艱難的起來活動了兩下,此刻才算是看清了這井裏的構造。

這枯井約莫四五米的高度,井壁四周長滿了蜘蛛網和青苔,一看便知是長年累月沒人用的,姜陵撿了一塊石頭仔細朝四周敲了敲,然而悶悶的聲音告訴她,這四周是實心的,饒是她使出再大的力氣,也無法將聲音傳遞給外面的人去。

而那道斷了的繩索,此刻就在腳下躺著,她想著,若是真的沒人來救她,她也一定要想法子出去才行。

她現在還不能死。

正想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又傳了過來,姜陵心下大喜,趕忙站在井底大聲喚著,可奈何所有的聲音都被上面那道鐵蓋子擋了回去,直到腳步聲再次消失,姜陵知道,她有一次失去了逃生的希望。

此時李世成正站在縣衙大廳內撫額坐著,他一身銀衣戰袍因昨夜一宿的搜索已經變得有些微微的臟亂,嘴角四周,青黑色的胡渣隱現,額上暴起的青筋示意著眾人這位爺的心情此刻十分不爽。

縣太爺在一旁焦心的伺候著,這位爺不休息,他連個屁都不敢放,更不敢上前說一句話,生怕說錯一句就會被那人割了舌頭,所以只得幹巴巴的候著,絲毫不敢松懈。

“回將軍,城內所有大小客棧全部搜便,並未見到六夫人的蹤跡。”

士兵上前回稟著,頭盔上的穗子有些微微淩亂,一看便知是火急火燎跑著進來的。

李世成閉著眼半晌,隨即才坐起身子,朝那士兵微微擺手,一雙眼睛彌著淡淡的血絲盯著眼前的地面,一時間不知在想些什麽。

縣太爺給一旁的師爺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將手上的茶水端上去,然而還未走進,卻見李世成一把站了起來,隨即朝門外匆匆大步而去。

縣太爺面上一陣叫苦,腳下卻不由的跟了上去。

“如何了?”

正好看到李勉準備過來,李世成站定在縣衙門口問著,卻見李勉垂著腦袋,自責的搖了搖頭。

“好!好的很!”李世成忽而冷笑了起來,隨即出拳狠狠的打在了一旁的木樁之上,冷聲道:“好湘兒,你可真是爺的好夫人!”

李勉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欲言又止。

李世成朝他狠狠一撇,厲聲道:“有話你就說!”

李勉頓了一下,才說道:“屬下只是覺得咱們這番尋找並沒有什麽效果,昨日六夫人房裏那丫鬟說的是夫人的貓丟了,一眾人去找貓才不見的,且離開之前不管穿的還是什麽,都不像是要離家出走的樣子,屬下想著,若夫人真的要走,必會帶著些銀兩錢財,可屬下問過那丫頭,說是六夫人房裏什麽東西都沒少,就連夫人一向甚為喜愛時常帶在身邊的那顆東海玉髓還擱在枕邊,一看便知是事先有什麽事匆匆離去,並非刻意出走的樣子。”

李世成緩過神來,眉心難得的擰的緊緊的,呢喃道:“你是說她有可能還在府上?”

李勉道:“這個屬下只是猜測,畢竟咱們府裏機關暗道甚多,夫人一時若是走錯出不來也是有可能的。”

李世成當下才恍然大悟,他昨晚得到這消息之後只因太過心急才想錯了路子,他一直覺得姜陵是為了逃離他造了個幌子離家出走,若是按照李勉所說的話,那她有可能就還在府上,只不過如今還未能找到罷了。

李府占地面積甚大,且多暗道機關,姜陵一身武藝不假,可並非懂得什麽奇門遁術,若是真的誤闖了什麽機關,恐怕......

李世成一刻都不敢多想,趕忙一扯馬韁匆匆往李府趕去,眼看著一眾人馬終於走了,神經緊繃了一晚上的縣太爺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忍不住流出了兩行歡喜的眼淚。

這檔口,李世成調了李府兵營三百餘人將李府上下各處暗道全部搜尋了一遍,再將所有設有機關的地方全部銷毀,可饒是如此,依舊沒有找到姜陵的身影,一時間,整個府裏上下都陷入了一片陰沈之下。

李清源原本並不去管此事,可王域這時候突然來了催兵的聖旨,原本明日李世成是要帶兵前往殤州的,可是此刻來宣旨的太監連李三爺面都沒見著便被打發了回去,一時間,惹得上座一片不滿,可也不敢輕易發火。

直至第三天,天又撲簌簌的下起了雪來,姜陵早就沒了精神癱坐著,她一張臉蒼白的近乎詭異,臉頰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潮紅,一雙唇由於缺水,已經幹裂的發白起皮,眼窩處也是深深的凹陷下去,毫無半點人氣。

好在天氣寒冷,這積雪一時間並沒有融化,她伸手抓了一小把雪,便朝嘴裏塞去。

早已沒有了感覺的舌頭此刻被冰冷一刺,瞬間又清醒了不少,她一次不敢多抓,畢竟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現在這僅有的雪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水源,若是連這個都沒有了,她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在這井底活多久。

武媚娘也是餓的奄奄一息的躺在姜陵懷裏半瞇著眼睛,連叫喚聲都使不出來,姜陵想著,若非她頭部受了傷,她這會兒子定會生龍活虎的想著法子出去。

可是太難了,頭痛讓她整個人都消掉了不少的精力,她饒是想要強打著精神去想活路,可只要一動,腦後便會不住的往外滲血,嚇得她只能如此癱坐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等死,還是在等救援了。

☆、得救升天

下人將提神的茶小心翼翼的捧了上去,行走間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生怕一個不註意便驚動那個為首處站著的三天未合眼的男人。

李世成依舊是前幾天穿著的那身衣裳,沒來得及清理的胡渣此刻看起來十分憔悴,他原本是有些潔癖的,可如今接連三天不休不免倒罷了,連臉都沒去清洗,饒是有幾位夫人昨日前來探望,均是被門口的李勉悉數擋了回去。

也不知他在那處站了多久,直到珠兒低著頭進來,李世成才轉過身子,只一瞬,珠兒便看到那人眼裏布滿著濃濃的血絲。

李世成說道:“你且將那日事情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一個字都不要漏掉。”

他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沙啞,卻一點也不見疲憊。

珠兒又抹了把眼淚,將那日之事說了一通,李世成問道:“你們可有告訴她那些貓兒常去的地方都是哪裏?”

珠兒說道:“奴婢跟夫人說了,多半是後院,可後院奴婢帶著人找了幾次,都沒見著夫人。”

李世成當下深深吸了口氣,良久才緩緩吐了出來,說道:“跟我去後院看看。”

珠兒道了聲是,不敢反駁,她總覺著,只要李世成在,不管到了哪,都有希望能找著夫人,即便是那後院,她們找了兩三次了也未見人影。

入眼便是破敗的屋宇,珠兒和李勉被吩咐候在門口,李世成當下邁著步子緩緩走了進去。

他起先也看到了那口古井,可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為井上的那張鐵蓋一看便知是年久之日覆於其上,似是跟那井口都融合在了一起一般。

順著各處拐角細細搜索著,也顧不得塵封的絲網將身上的衣服纏的滿是灰塵,李世成最後在墻角處的那座破落假山處站定。

不管是貓兒或是人,若想從這翻出去,必定會留下一絲痕跡,可他尋了,除了一層常年磊落的灰塵,卻是什麽都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世成覺得自己仿佛能將這座唯一有希望的院落翻出個底來,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他準備離去,卻忽然在經過那古井之時,發現一處幾不可察的腳印,當下,他一顆心狂跳,趕忙蹲了下來朝那腳印摸去,便見在那腳印旁,一層細細密密的鐵屑落著。

他瞳孔猛的一縮,便看向一旁蓋在井上的鐵蓋,那一刻,男人幾乎是顫抖著手,大力且帶著十足的怒意將那厚重之物一把退下,他霍然起身朝下看去,不由得差點栽倒在地。

強烈的光猛然乍現,刺的姜陵一時間忍不住伸手去擋,武媚娘嚇得一下竄進她懷裏,就在這時,珠兒一聲驚呼忽然從上面傳了過來,她這才提起片刻神色,便見一道白影飛速躍下定定的站在她身前。

從指縫處小心望去,那張熟悉且讓她討厭的臉,瞬間出現在了眼前。

身子一輕,姜陵甚至來不及說話,便被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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